于坚的故事
来源:诗歌 发布时间:2018-11-07 点击:
于坚的故事篇一
第20课 《庄子》故事两则
《庄子》故事两则
教学目标
1.初步了解《庄子》及庄子生平思想。
2、理解文意,把握故意的寓意,理解庄子与惠子不同的志趣。
3.掌握“是““国”“相”等文言词义。
教学重点
1.理解“惠子相梁”中的故事的寓意,体会庄子的志趣。
2.感知惠子和庄子思想、性格、气质上的差异。
教学难点
1、理解两则故事的寓意。
2.引导学生鉴赏庄子寓言的艺术特点。
教学方法
1.朗读法 反复诵读,培养学生的语感,体会人物的志趣。第二篇还可以采用对话的形式展开争辩,表现二人的差异。
2比较法 比较惠子与庄子的思想志趣的不同
3.延伸拓展法 拓宽阅读视野。多介绍一些有关庄子的故事,了解庄子的生平,思想。课外读庄子的文章,进一步体会《庄子》散文的艺术特点。 教学过程
一、导语设计
庄子的故事导入:古时有一个人,才学和品质都为人之首,到大限之日时,很多弟子极伤心,竟呜咽有声,情不自禁。大师笑道:“你不是不明白: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死生为伴,通天一气,你又何必悲伤?”
弟子道:“生死之理,我何尚不明。只是我跟随您至今,受益匪浅,弟子却无以为报。想先生贫困一世,死后竟没什么陪葬。弟子所悲者,即为此也!”大师坦然微笑,说道:“我以天地作棺椁,以日月为连壁,以星辰为珠宝,以万物作陪葬。我的葬具岂不很完备吗?还有比这更好更多的陪葬吗?”弟子道:“没
有棺椁、我担心乌鸦、老鹰啄食先生。”大师平静笑道:“在地上被乌鸦、老鹰吃掉,在地下被蝼蚁、老鼠吃掉,二者有什么两样?为什么要夺乌鸦、老鹰之食而给蝼蚁、老鼠?
这个大师就是庄子!2400年前,就有这样非凡的见识!
二、介绍庄子和《庄子》
庄子(约公元的369~公元前286),名周,战国时宋国蒙人,我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庄子身处乱世,博学多才,家境贫寒而又有志节他不满现实,不与统治阶级合作,据传楚王曾以千金相邀为相,被其拒绝。庄子对后人的影响主要是《庄子》一书。
《庄子》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其文汪洋恣肆,想象丰富。气势壮阔。庄子的想象力极为丰富,语言运用自如,灵活多变,能把一些微妙难言的哲理说得引人入胜。他的作品被人称之为“文学的哲学,哲学的文学”。
三、通读课文
1、朗读课文,注意读出他们的语气
2、 解释下列句子中的加点词。
(1)惠子相梁 .
(2)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 (3)非梧桐不止 ..
(4)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
(5)于是鸱得腐鼠 ..
(6)鱼出游从容 ..
(7)是鱼之乐也 .
学生明确:(1)相:名词用作动词。做宰相。
(2)国:国都、京城。 (3)止:栖息。
(4)安:疑问代词,怎么。
(5)于是:在这时,与现代汉语中表意不同。
(6)从容:安闲自由;现在多指“在危险面前冷静不慌忙”。
(7)是:这。
3.翻译句子
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在国都搜捕三天三夜(注意“国”及语序倒的翻译) 于是鸱得腐鼠: 在此时猫头鹰拾到一只腐臭的老鼠
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口赫我邪: ”现在你也想用你的梁国来‘吓’我吧?” 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白鱼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闲自得,这是鱼的快乐啊。
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你本来就不是鱼,你不知道鱼的快乐,是可以肯定
四、理解感悟
1、庄子讲鹌鸨故事的用意是什么?
——鹓鶵比喻志向高洁之士。鸱比喻醉心利禄猜忌君子的小人。庄子将自己比作鹓鶵,将惠子比作鸱,把功名利禄比作腐鼠,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志趣,又极其辛辣地讥讽了惠子。庄子没有直言痛斥惠子。而用讲故事的方式绕着弯子骂人,收到既尖锐痛快又余味不尽的效果。
2、庄子认为“出游从容”的鱼儿很快乐,表现了他怎样的心境?
——庄子认为鱼“乐”,其实是他愉悦心境的投射与外化。
3、两人辩论的结果且不论谁输赢,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庄子与惠子思想、性格、气质等方面的差异,他们的人生态度不同,结合前一篇试作分析。
——《惠子相梁》中,惠子利欲熏心,以自己的心思猜度庄子,却不知庄子清高自守,视爵禄如“腐鼠”,避之惟恐不及。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中,惠子好辩,重分析。对于事物有一种寻根究底的认知态度,重在知识的探讨。庄子智辩,重观赏,对于外界的认识,带有欣赏的态度,将主观的情意发挥到外物上而产生移情同感的作用。如果说惠子带有逻辑家的个性,那么庄子则具有艺术家的风貌。
五、课外延伸
1、庄子与惠子的友情:
庄子与惠子,由于性格的差异导致了不同的基本立场,进而导致两种对立的思路──一个超然物外,但又返回事物本身来观赏其美;一个走向独我论,即每个人无论如何不会知道第三者的心灵状态。
庄子与惠子由于基本观点的差异,在讨论问题时,便经常互相抬杠,而挨捧子的,好像总是惠子。在《逍遥游》上,庄子笑惠子“拙于用大”;《德充符》上也说惠子:“你劳费精力„„自鸣得意于坚白之论。”这些批评,庄子都是站在自己的哲学观点上,而他最大的用意,则在于借惠子来抒发己意。他们两人,在现实生活上固然有距离,在学术观念上也相对立,但在情谊上,惠子确是庄子生平惟一的契友。这从惠子死后,庄子的一节纪念词上可以看出:{于坚的故事}.
庄子送葬,经过惠子的坟墓,回头对跟随他的人说:“楚国郢人捏白士,鼻尖上溅到一滴如蝇翼般大的污泥,他请匠石替他削掉。匠石挥动斧头,呼呼作响,随手劈下去,把那小滴的泥点完全削除,而鼻子没有受到丝毫损伤,郢人站着面不改色。宋元君听说这件事,把匠石找来说:‘替我试试看。’匠石说:‘我以前能削,但是我的对手早已经死了!’自从先生去世,我没有对手了,我没有谈论的对象了!”(《徐无鬼》)
惠子死后,庄子再也找不到可以对谈的人了。在这短短的寓言中,流露出纯厚真挚之情。能设出这个妙趣的寓言,来譬喻他和死者的友谊,如此神来之笔,非庄子莫能为之。
2、美文阅读,欣赏《庄子》散文的艺术特色。
秋水(节选)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矣渚崖之间,不辨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庄子》散文善于通过寓言故事说理,想象神奇,语言灵动而有气势,幽默、诙谐,是诸子散文中的精品。
六、布置作业
1、课外阅读《庄子》选段。
2、查找积累一些有关庄子的故事,进一步了解庄子的生平。
于坚的故事篇二
听海男讲故事
不能讲的故事
没读过海男的诗,但知道她是写诗的。以前读过她的散文系列<我的秘密之花>,讲的是她的青春史,成长史,弥散着诗性背叛的生活。她轻意地爱上一个人,比如,暗恋镇上的一个打铁匠,迷上火车上一个陌生男子,追随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爱上吹箫的流浪艺人。这样的女人非常适合于写作,写作应该“多情”,过分理智不是文学。
知道海男出版了<爱情史><乡村传>和<县城>,一接触到 她的文字,我就喜欢上了,喜欢她诗意的想象力和细腻到位的情感叙述。云南作家总是吸引我,第一次接触林白的小说是<玻璃虫>,读于坚的诗<0档案>,感觉文字出新,阅读他们,可以填补内心空虚的部分,某种生活巧合的痛感可以在他们的文字中再次得到证实,并且深刻。
海男中篇小说<插曲>(发表在2006年第三期<青年文学>杂志上)制造了这样一个故事:失恋的咖啡馆男主人谢雅斌,婚外恋的外科医生熊来和正在热恋的汽车贸易公司经理刘庆祥,他们各带一个女人坐上火车到南方某个海边城市去旅游,在短暂的一星期里发生一系列离奇的故事。故事全部发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全部关于情感。海男想证实的是情感永远是(也一定是)秘密的,一个人的情感从来只属于他(她)个人的,真实在内部,内部复杂莫测,进入内部是困难的,也是徒劳的。小说想说的,或者海男一个人理解的是:面对现实,面对得到证实的情感,一切过去的、之外的追寻都是虚无的,都将以悲剧性终结。
<青年文学>把<插曲>当作中篇小说发表,其实这是个小中篇,故事无不充满了诗性般的想象力,细节也以想象力(叙事语言的一种延伸)来表现。海男的叙事很节制,人物的出现和事件的发展充满跳跃感。我以为七天的旅行完全可以写个长篇小说,但是海男没有这样做,诗对她小说的影响无处不在,她很老道地把一个情节用诗性的文字表达出来,这个情节不会让人失望,因为她为情节营造了气氛,有了很足的味道,经得起读者咀嚼,这是她成功的地方。如果失去那味道,海男的<插曲>将简单而脆弱,故事只剩下干瘦的骨架了。 小说<插曲>的故事不太适合用语言去转述,也就是说她的故事很难用口头语言表达出来,因为它的细节表现依赖的就是文字本身,缺少具体的“行为”。<插曲>或许可以拍成电影,通过画面本身的效果和音乐等背景道具渲染,把暗含在故事内部的气味艺术表现出来。不能讲的故事,这就是海男小说。作家孙甘露的小说也属于“不能讲”的那种,但海男的事比孙的更像“事”些,孙的纯粹是文学梦幻。他们都与诗有关。
我还想说的,我看到了海男用力的地方,比如小说中三个男人旅行前的背景非常有意思:失恋者,热恋的,婚外恋的。这样处于三个不同情感阶段的男人肯定很有故事,故事之间也有利于相互对比、穿插、渗透、影响,而且把故事放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发生,秘密的情感得以在陌生的场景中去撕开一角,陌生意味着失去窥视,失去监督,陌生,极大丰富了小说主人的思想和行为,他们可以荒诞,可以放纵,可以离开现实,在生死之间,在爱恨喜恶之间自由选择。但海男最终没有让文字失控,小说结局是故事中所有的人全部回到现实生活中。
也许小说<插曲>的意义就在这:让一切美好的想象服从无奈的现实,人们可以去演绎或者夸大生活,也可以偏离生活,但永远无法逃避。小说中有两位女子选择自杀(服安眠药后跳海的方式。攀上桥上的栏杆说,我想死,我比任何人都想死),获救后,她们却立刻清楚地认识了生活:“活着多好,又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了。”海男没有把文学当作文学来做,她让文学回到了生活。
于坚的故事篇三
于坚的诗歌之路及其大成之象
于坚的诗歌之路及其大成之象
鲁守广,马维
(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 文学与新闻系,云南 丽江674100)
摘要:2014年这个年份,对于坚这个中国当代诗歌的先知和开路先锋来说,是特殊的一年,他已经整整走过了一个甲子。于坚的创作力一直持续着,而且愈来愈蓬勃。在当代诗坛,写诗超过三十年的诗人少之又少,而于坚却老而弥坚。并且从成名开始,一直以自己独树一帜的写作风格引领者中国当代诗歌向前发展。而更为重要的是,于坚本人也一直处在“否定之否定”中,从未停止对中国新诗可能性的探索。本文着重梳理于坚的诗歌创作历程并对其近作及诗歌方向提出自己的认识,认为于坚在继承中国传统的古典诗歌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变异,并探讨于坚的“大成之象”体现在何处。
关键词:于坚;诗歌;大成
在诗人这个特殊的群体之中,于坚是很特别的一个。他的诗歌创作四十年来一直持续着,并且数量上越来越多,份量也越来越重,这种情况在当代诗人里面是极少有的。而于坚的创作激情和创造力之所以一直没有消退,是因为他本质上是“工匠式”的诗人,而不是“才子式”的诗人,尽管于坚说过不要和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才气的他比才气。于坚反对才子式的写作,主张真正的写作应该是工匠式的,而才子式的写作对更有力量的写作是大敌。于坚认为“专业性”是一个真正有现代性的问题。“五四”以来,中国向西方学习,拿过来的主义、观念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专业精神。古代中国,才子式的写作占主流,就像方仲永,年轻时很有才华,但过早夭折。而20世纪一系列的革命、战争以及运动和现代化进程使得于坚上一代的作家以及同代作家基本上都是才子式的写作,而于坚一直坚持着。于坚还有一个地方很特别,就是他粗犷霸气的山大王式的海盗式的长相。于坚的诗歌和他的样貌使他成为中国当代诗坛上的一个异类,而正是这个“异类”以其诗歌创作实绩为中国当代诗歌的发展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从于坚在上世纪80年代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诗风至今,他一直处在中国诗歌发展道路上的风口浪尖。从“口语诗”《尚义街六号》到“非诗”的《零档案》,再到“混搭”的《彼何人斯》,于坚在白话诗的写作中横冲直撞,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于坚语”。
于坚在以“叛道者”的形象登上诗坛之前,还没有自己独立的完全属于自己的诗风。他初期主要是受古典诗歌和尚处于潜在写作层面的“朦胧诗”的影响。其实任何写作者早年都 1
不可避免的向自己民族的传统学习,这一道坎是无法逾越的。于坚在《棕皮手记:诗如何在》中这样说道:“没有比诗歌写作更困难的事了,每个诗人都知道,他不是在白纸上写作,他是在语言的历史中写作,你写每一行,都有已经写下的几千行在睥睨着你呢。诗人永远不可能从第一行写起,他总是从过去已经开始的第某行继续写下去。因此你的写作总是与过去的写作有一个上下文的关系,通顺的关系。”1971年于坚去他父亲的流放地探望父亲。在父亲住的一个乡村破庙里发现六十年代印给机关干部内部参考的古体诗词,大喜过望,便开始沉迷于古体诗词的写作,并创作了古体诗集《野草集》。于坚最早接触的中国传统的古典诗歌是王维的《辋川集》。一个人早年所接触的东西对他的影响是终生的,于坚在后来的写作中多次提到王维对他的影响,说王维融进了其生命之中,成为其精神世界中众多圣灵之一。我们也可以从于坚的许多诗歌创作中看到王维诗歌意境的影子,像《滇池月夜》:
当滇池的水上
流过幽蓝的月光
乘一叶小小的木舟{于坚的故事}.
一摇浆离开了水岸……
漫游在夜的天空
披着温柔的山风
睡美人躺在我的船头
她的头发浮在银波浪中
鱼儿跃出灰色的水面
月光照见金色的鱼鳞
鱼鳞被波浪们捏碎
散作了天上的星星…… 这首流动空灵渗透着禅意的诗和王维的《竹里馆》及《鹿柴》何等的相似。另外,于坚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诗中带有很重的当时朦胧诗派的风格。他在《于坚集五卷》中提到在1975年时读到了食指的《相信未来》。像这一首《梦幻曲》,和食指的诗风很是相像:
我躺在灰色的窗下,
虚度着人生的年华。
2 ①
我听见苍凉的天空,
谁在敲古老的巨钟。
钟声在宇宙里回荡,
天国的歌一样嘹亮。
仿佛是旷野的呼唤,
穿过了神秘的黑暗。②
„„
值得注意的是,大多数现当代诗人的风格多年来并没有什么改变,而于坚在否定之否定中有过多次的自我超越。上世纪80年代之后,于坚便走向自己的诗歌之路,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诗学主张和诗歌语言,开始引领起中国诗歌的发展方向。这一于坚最具创造力的时期,笔者在另一篇文章中称之为“野怪黑乱”期。于坚的“野怪黑乱”期又分为两个阶段:“口语期”与自由无疆期。之所以在口语期这三个字上加上引号,是因为于坚本人并不认同他的诗是“口语诗”。他认为他的诗歌语言不是口语而是“于坚语”,是他的“生命灌注在诗歌中的有意味的形式”;而在“野怪黑乱”上加上引号是因为它不是一般贬义意义上的野怪黑乱,而是笔者对于坚此阶段诗歌认同的一种表示:于坚当时诗歌的“野怪黑乱”正表现了其当时生活的荒诞性和怪异性。如他的《作品43号》中的一段节选:
对于那个将要受洗的妓院
他永远是一个过时的光棍
这光棍想女人已经想了这么多年
床板都害怕他了
今晚他终于鼓起肌肉和一个夏娃在一起了
窗帘缝住了夜色 风也不敢多嘴
床渐渐结冰 肃静
他移动了一阵把生殖器取下来挂在书架上
谈起了真正的爱情
从这一小节便可看出于坚当年情欲的肆虐和正常欲求不得满足下的日常生活和精神世界。在朦胧诗大行其道的时候,于坚用生活化的口头语言,将当时极具典型性的青年的生活细节放到了诗歌当中,表达了那个时代普遍的中国式的“苦闷青春”。
于坚“口语期”最广为人知的是他的代表作《尚义街六号》。这首诗写出来以后,在当时有很多人都怀疑它到底是不是诗。尽管从五四时期白话诗就产生并发展,但中国古诗千年 3 ③
来的传统使大多数中国人只能接受四言、五言、七言这样的诗,这是中国新诗合法性的问题。到“朦胧诗”阶段,学术界虽然有对其疑惑不解的地方,但还是承认“朦胧诗”是诗,而“第三代诗人”诗歌的境遇就不同了。许多人对《尚义街六号》提出了疑问:这是诗吗?诗可以这样写吗?其实,这正是“先锋诗人“于坚的先锋性的表现。在全国一片“朦胧”的英雄式抒情之下,于坚率先把视角从英雄转向了平民,转向了世俗生活,转向了普遍性的正常诗歌。于坚本人认为《尚义街六号》受到了杜甫《饮中八仙歌》的影响,通过诗歌这一途径把一般平民升华为仙人,把日常的普通生活通过诗的语言神圣化,进而通过诗歌的命名使日常生活恒久长存。这一点是于坚上世纪80年代诗歌先锋性的所在。于坚此时写《尚义街六号》时是先锋,后来写《零档案》的时候是先锋,2013年出版《彼何人斯》时同样是先锋,先锋性在于坚是写作中一以贯之。
于坚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诗人,是一个内心极为强大的有自己写作信仰的诗人,他的创造性写作在“野怪黑乱”的第二个阶段“自由无疆期”表现的天马行空,狂放不羁。这个时期,于坚最具代表性的诗歌是被称为“非诗”的《零档案》。这首诗由《档案室》、《出生史》、《成长史》、《恋爱史(青春期)》、《正文(恋爱期)》、《日常生活》、《表格》和《卷末(此页无正文)》八个部分组成,描述了一个人在这个社会的存在与感知。我们看下面这一段:
3起床
穿短裤 穿汗衣 穿长裤 穿拖鞋 解手 挤牙膏 含水{于坚的故事}.
喷水 洗脸 看镜子 抹润肤霜 梳头 换皮鞋
吃早点 两根油条一豌豆浆 一杯牛奶一个面包 轮着来
穿羊毛外套 穿外衣 拿提包 再看一回镜子 锁门
用手判断门已锁死 下楼 看天空 看手表 推单车 出大门
从这一段中我们可以发现,于坚的诗歌是用眼睛写的。他的观察极为仔细,注重每一个细节,像是拿着显微镜一样。于坚曾这样说道“你比如说,‘枯藤老树昏鸦’六个字完成一个意境。这是古典诗歌。换成当代诗歌,完全可以写:那个枯藤是怎么样的枯?一点钟的枯藤和两点钟的枯藤、三点钟的枯藤是不一样的,秋天的老树和春天的老树是不一样的„„在传统中国的写作里面,这些都是被忽略的。中国传统写作很强调一气呵成,把握一个整体的氛围,在混沌方面非常有力量,但是在清晰的方面就显得非常的微弱。”从这里可以看出于坚的诗歌与中国古典诗歌之间的联系及其变异。对于这首诗,许多人直言看不懂。而看不懂的原因其实是于坚太过前卫或者说太过“原始”,因而不能为这个到处充斥着“隐喻”的世界所理解。《零档案》是于坚的又一次神灵附体,是对当代新诗的拯救,它的价值还没有得到应有的评 4 ④
定。其实《零档案》的很多句式都是源自元散曲式的“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一类,而许多其他诗作也可以说是发端于隋唐时期“长短句”即宋词的一种变体。从这一点来说,于坚的诗不像某些诗人的诗那样无根的轻浮,而是植根于中国文脉的千年一系。这种单纯的排列词语,在我们当代的很多人看来,或许缺少古典诗歌的那种诗意或者说是意境,但是当这首诗越过时光的长河,辗转至数百千年后,它的诗意或许便会显现。时间可以产生诗意,可以使真正的诗歌水落石出。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于坚的诗歌有了大成之象,于坚本人也渐具大师之象。新世纪以来,于坚往往给人这样一种假象:于坚这个当年的先锋诗人回归传统,趋于保守。表面上看,于坚确实不再“先锋”,甚至站在了“先锋”的对立的一面。于坚在《新诗应当正视它的成熟,不能总是一场场青春期的胡闹》提出如何说是无限的,而说什么是有限的。他不会与诸神绝交,而要为天地立心。于坚的骨子里存在着很强的颠覆性和叛逆性,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我的感觉和道德是冲突的,我宁可冒犯道德。”但是他并没有舍弃传统,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传统,和传统隔绝的话,他将只是一颗长在墙头上的无根芦苇,或者只是一个摆在阳台上的盆景,而无法成长成参天耸立的合抱之木。于坚有效的吸收了传统的文化因子,他的诗歌创作成就也越来越显著。正如我们在于坚身上所看到的,他的口语语感叙事与中国诗歌传统结合上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探索成绩,给了那些在某些向度上一味先锋的诗人很好的启示:只有与传统取得某种微妙的平衡,诗歌才能获得读者,才能获得生命力。任何地域任何民族的诗人和作家,若是没有传承自身的文化传统,都难免有一种写作上的无根的轻浮。真正的“先锋”诗人和“先锋性”写作和古典诗人以及古典诗歌写作是一脉相承的,甚至可以说,“先锋”产生于传统,“先锋”是衍生在传统里的新芽儿。“他赞同“天地国亲师”,仰慕孔子、屈原、颜真卿、李白、杜甫、辛弃疾、陆游、陈与义,开始更多地谈论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代中国的重要意义。从他在《南方周末》专栏来看,他的思想甚至是“倒退”的,从他近日出版的《印度记》更能看出他的“保守”,以及他对于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所产生的一些问题的忧虑。于坚本身是矛盾的,他对于现代文明的态度是“拿来主义”的。同时,在个人情感和审美层面上,他对于古典与传统又是那么难以割舍。他用电脑写作,用打字机把作品打印出来后,再进行修改,而同时他又每天用毛笔写大气的“颜体”;他的家里有西式沙发,也有老式的太师椅;他的厨房是西式的,窗帘是西式的,卫生间是西式的,但是客厅里铺的是复古风格的地砖。于坚在使用现代文明器物的同时,对它们有一种鄙视,在中国传统之美的消逝里有一种深重的失落和痛苦。他曾经在一片废旧的工地上捡到一扇雕花的却已被烟尘熏黑的门,带回家里清洗后挂在了客厅的墙壁上。这是对中国古典文化的仰慕与臣服, 5 ⑤
于坚的故事篇四
给小杏的诗 于坚
给小杏的诗
小杏
在人群中我找了你好多年 那是多么孤独的日子 我像人们赞赏的那样生活 作为一个男子汉昂首挺胸 对一切满不在乎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才能拉开窗帘 对着寒冷的星星
显示我心灵最温柔的部分 有时候
我真想惨叫
我喜欢秋天
喜欢黄昏时分的树林 我喜欢在下雪的晚上
拥着小火炉读阿赫玛托娃的诗篇 我想对心爱的女人 流一会眼泪
这是我心灵的隐私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理解
人们望着我宽宽的肩膀又欣佩 又嫉妒他们不知道我是多么累 多么累小杏
当那一天你轻轻对我说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
我唱支歌给你听听 我忽然低下头去 许多年过去了
你看
我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于坚的故事篇五
读于坚《读康熙信中写到的黄河》
“我从未去过黄河 但我知道它
比知道我父亲的事还多 总是有
它的种种说法出现在课本 新闻和诗里
在中国 人们关心它 就象关心政治
关心着皇帝垂帘听政的 母亲
信任黄河 就是信任地久天长的祖国”
念起于坚的诗歌《读康熙信中写到的黄河》,就想到《黄河颂》所唱的:“啊,黄河,你是中华民族的摇篮!五千年的古国文化,从你这儿发源;多少英雄的故事,在你身边扮演。”
黄河,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所传给我们的早已不再单纯是一条河流、一方水土,她作为华夏文明的象征而习染人心。她乘载了深厚的中华民族史,在五千年的文明史上,黄河已是龙的传人所膜拜的图腾。
而现今,这种状况已悄悄地发生变化:
“朝代更迭 逝者如斯 河还是那条河
为什么鱼越来越少 沙越来越多? 为什么
未来的好不是过去的好 河水清清
多识鸟兽虫鱼之名”
当人们察觉到这种变化时,黄河早已面目全非了。看吧,往昔那“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水现已 “空无一物”,“河床咧着干掉的嘴皮,像是某个小国家的大沙漠上的瘦孩子”。原始的自然环境已经遭到严重的破坏,面对这种状况,人们不禁要问:这可怕的事情究竟应由谁负责?
这一切都应该归咎于作为现代文明之标志的侵入吗?不可否认,科技的发展改变了人们的生存状态,给人类生活带来了许多便利。但同时,我们已受缚于技术。发明技术的人一厢情愿地认为技术在本质上是人摆在手中的一种东西,但与其初衷相悖的是, “技术在本质上是人靠自身力量控制不了的一种东西”。技术以不可操纵之势推动整个世界的运转,使现代人的所有生活领域,甚至包括人本身,都已经纳入科技化了的生活架构之中。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黄河在短短的时期内就遭遇如此严重的摧残。以工具理性为主导的社会,现代人所关注的只是短期的效率。
据有关研究,黄河水位下降乃至于植被的破坏、严重的水土流失,其实也只是几十年的时间造成的。五千年的大河涛涛,五千年的水秀山美,正如康熙的信中所说的:山上有松树柏树,黄河两岸,有怪柳,席芨草,何边的芦苇中有野猪、马、鹿等物;而河水清清,水中全是味道鲜美的石花鱼。曾经如画般的美景,如今已成虚构的世外桃源。想想这悚目惊心的变化,其中所经历的时间之短,不由得令我们为自已的生存处境而深深忧虑。如果文明的发展是以牺牲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为代价,那么我们要这样的所谓文明有何意义。换句话说,我们消失的不仅是一条河流,一方山水,我们将面临的是整个华夏文明的衰落。试想:
“如果黄河消失了
中华民族是否要再次游牧?连黄河
(永恒的另一个绰号)都有
死到临头的一天 一个诗人 既使
姓李姓白 又有什么可以有恃无恐?”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最早的养育中华民族的土地,就是黄河中下游沿线的冲积平原,所以不能不联想到黄河的消失是危及我们整个民族生存的重大事情。黄河不仅养育了我们的生命,而且也铸造了我们的人格,丰富了中国人的灵魂。我们的思想、文化、哲学无不源于黄河,整个大地、自然,都是文人墨客的歌咏对象。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像中华民族那样和自然有这么亲切的接触了。
可是,在黄河周围泛滥成灾的,是大量的机械物品、塑料物品、玻璃制品、人造纤维、人造皮革------,而这些千篇一律的物品,只是市场价值的一种呈现形式。 令人焦虑的是,天下熙熙攘攘,人们都在为自身的欲望奔波:
“他们操心的是帝国 政治 党争
宫廷秘史 以及皇室生的
小花絮 与电视剧里的情节
是否吻合”
历史告诉我们,革命只是政权的更替而已。但现今人们关心的仍然是与自已息息相关的权力,党争。而真正关系到人类终极生存的问题,关系到人的幸福、意义及生命的问题,关系到社会良性发展的问题,却往往被忽视。人们关心的是自已的短期利益,关心的是自身欲望的满足。现代自由导致了极端的个人主义,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使人们的生活平庸、狭窄,人们失去了更广阔的社会和宇宙视野,对他人及社会漠不关心,甚至出现了变态和可悲的自我关注。
于坚这首诗表现出的深沉忧患意识,深厚的文化感悟和强烈的时代气息,发人深思,给人启迪。难道我们还不应该引起警醒?面对现状,我们是否应该想想为子孙后代,应该承担什么责任、恪尽什么义务?
读完于坚的诗歌《读康熙信中写到的黄河》,心中仿佛有条恒古流淌着的河流,久久不能平静。
于坚的故事篇六
春醪集
题目取自唐人秦系的《山中枉张宙员外书期访衡门》一诗,原句是“时果连枝熟,春醪满瓮香”。只可惜,本文要谈论的主人公,却当不上此诗联的上句了。他过早地从枝头坠落,来不及真正成熟。
也许大家都知道那位三十余岁便匆匆离开人世的诗人徐志摩,这大抵托福于中学课本里他那首“回风舞雪”的《再别康桥》。但或许在现在的多数人心里,他的形象近乎“纨绔子弟”,而胡适却给了他“天才之高,性情之厚,真无第二人”的评价。但说到天才之高、性情之厚,或许与他同时代、比他小十岁光景的梁遇春亦不遑多让。徐志摩堕机身亡后,梁有祭文《Kissing The Fire(吻火)》,短短数百字,却将徐志摩的灵魂看得如此透彻通明。可是在志摩身故之后不满一年,梁遇春竟也因为犯猩红热,猝然逝去,时年虚龄二十七岁。
我知道这个名字,早在上中学的时候,但惭愧的是,近期才开始对他的作品进行较为认真的阅读。这种“迟到的阅读”,与其说是在“补课”,不如说是因了一段书的缘分,才开始去体悟这个名字背后的文字。我十月份在复旦附近的博师学术书店见到了梁遇春的《春醪集》——这本《春醪集》,倒不是1930年北新书局初版的那本书的翻印或重版,而是他的两个作品《春醪集》和《泪与笑》的合集——,新世界出版社2005年1月的版本,随行逛书店的朋友建议我买下来,说完全值得一读,更因书价便宜(打了三折之后我以7元购得),便将此书“请”了回来。书的外封,除了书脊上有一小段白色外,通身全绿。除了题名、作者和出版社外,封面上还打上了“„五四‟最美的散文”几个字;虽说放在这里可能是宣传语,但在我看来,梁遇春的文字的确当得上这样的赞誉。
这个名字是不应该被淡忘的,虽然我也见过不少写其人其文的篇章,但事实上他的确一直不在大众的视野内了。梁遇春,别名驭聪,又名秋心,后就读北大英文系,师从叶公超、温源宁等名师,他大学毕业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象牙塔,毕业后留校和赴上海任教过,时有“少年教授”之美誉。他的作品除了翻译的西方文学作品之外,大部分是散文,这些散文自1926年开始陆续在《语丝》、《奔流》、《骆驼草》、《现代文学》、《新月》等刊物上发表过,收录在我买的那本《春醪集》里的文章,几乎全是在这些刊物上发过后又经修订再收录其中的。
他的好友冯至称他足以媲美中国唐代的李贺,英国的济慈,德国的诺瓦利斯。而冥冥中似乎真有定数,梁遇春和李贺、济慈一样,都去世于二十七岁上下;梁与诺瓦利斯的去世时的岁数也相差不大——去对比这种惊人的却似乎意义不大的相似,倒显得刻意,却同样令人感叹不已。而冯至的诗作里,有两首是送给梁的。大抵这般的生命和才华过于灼灼,旁人感受到的光芒和痛楚,都溶在了这短短长长的诗行间:
我如今感到,死和老年人│好像没有什么密切的关联;│在冬天,我们不必区分│昼夜,昼夜是一样疏淡。│反而是那些乌发朱唇│常常潜伏着死的预感;│你象是一个灿烂的春疏│沉在夜里,宁静而黑暗。——(冯至《给亡友梁遇春》之一)
我曾意外地认识过许多人,│我时常把他们寻找。│有的是在阴凉的树林│同走过一段僻静的小道;│有的同车谈过一次心,│有的同席间问过名号……│你可是也参入了他们│生疏的队伍,让我寻找?——(冯至《给亡友梁遇春》之二)
我对有关梁遇春的一些资料和纪念文章囫囵吞枣地过了一遍,发现纪念文字既有他的朋友写的,也有不少是师长所作,体裁也包括文章和挽联等各种形式;梁当时所交,亦是一时俊彦,如废名、石民、冯至等。同辈乃至包括长辈对梁的评价都颇高。据说在梁的《泪与笑》这本集子的初版上,原是有废名的序的,可惜我拥有的这本《春醪集》里虽然收录了《泪与笑》,却将原来废名的序撤去了。后来在网上搜到《泪与笑》的相关资料,发现原版的序还不止废名这一篇。废名在序言里盛赞他的这位早逝的朋友:“我捧着他的文章,不由得起一种欢欣,我想我们新的散文在我的这位朋友手下将有一树好花开”,并为悼念梁遇春而作了一副现在几乎被引用了无数遍的挽联:“此人只好彩笔成梦,为君应是昙华招魂。”吟咏至此,凄然而已。
梁遇春传世的散文不多,基本收在了《春醪集》和《泪与笑》里,也就是说,在我这本224个页码的
书里,几乎有了他除翻译之外的所有的作品。我向来是对这般文字抱着无限的喜爱之心的,它们里头有着浓郁的书卷气,字里行间流露出智慧的气息而又不失之造作和拘泥,因了与人世有一层不厚不薄的刚刚好的“隔”,又因了对人间诸般事物的“清谈”姿态,很容易让人“掉”进去。这些文字是不适合仔细读、却又值得玩味不已的。这真是一件矛盾的事情!而写这样的文字,才、情、学、思这四个方面,缺一不可,否则就难以有如此瑰丽的景色生于此世间了。猝然而来的猩红热带走了梁的物理意义上的生命,他短短的近二十七年的光阴,却熔铸了难得一见的光辉。
梁遇春的集子里,有两篇《梦中醉话》。世人皆在梦中,而所言所行无非是梦、是醉,梁遇春梦中说梦、醉里谈醉,更得其中三昧。这位自称喜欢“迟起”的才子在写出那些奇妙的文字之前,肯定是少不了“五车书”垫底的。他自问“再过几十年,当酒醒帘幕低垂,擦着惺忪睡眼时节,我的心境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春醪集•序》),而事实上几十年过后,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已经不在了,要知道他的心境,去问谁呢? 关于他,我再谈下去的话,就显得矫情了。就此打住吧。
2008-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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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10 07:16:36 拉维克
时果连枝熟,春醪满瓮香
囧 我还以为是出自陶潜的“静寄东轩,春醪独抚”
五四时期作家群,群星璀璨,可是梁遇春被忽视了,至少现在是这样。这种忽视的表现之一便是:这书的封面,作者的名字,竟然错了,把“梁”印成了“粱”。当然这个错误不是我发现的。
梁遇春是谁呢?1906年生,1932年死,享年26岁,生前出了两个小集子,一个叫《春醪集》,一个叫《泪与笑》。现在所评的这本书是两个集子的集合。(“醪”读“劳”音,意为美酒。特地查了字典。)
封面右上角有一行小字:“五四”最美的散文。其实这个招牌并不好,虽然也许可以迷得了一帮《读者》类读者。说起散文一般人便想到风花雪月梅兰竹菊花鸟鱼虫之类没劲透顶的写景状物。有什么意思。 看散文书有一个好处:和看小说比起来它比较没风险。一本小说,如果前几页不吸引人,那么后面多半也是煎熬。散文则是参差不奇,再差也有强一点的,再好也有没感觉的。这书也是如此。
另一个现象:写小说的很多都写不好散文,比如我喜欢的迟子建,散文全是自然风光,死气沉沉没法看。写诗的却能把散文写得鬼斧神工,比如于坚和北岛,他们的诗我看不了,但散文是真绝。{于坚的故事}.
我喜欢这本书,和作者26岁就死掉有很大关系。那些文章基本上都是他二十大点岁写的东西,年纪和我差不多,很亲近。并且更主要的,我看他的文字,竟丝毫感不出相差八十年。包括遣词造句,内容以及思维方式,竟然出奇的现代。和那个时代一帮先生们比起来,他就是含着朝气和单纯。
听说文笔很“英式”,我没看过什么英国散文,不好肯定,不过那种洒脱和幽默真能感觉出来。
其实最使我感亲近的,是他的向内看。他不写时势,不批判,不骂人,也就是说,他远离政治。说起来,在那个年代,这好像也并不是个优点。但是我向来觉得再乱的世代,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平常生活和个人情感也是大过天,乱世只是一个背景,对于梁遇春来讲,读书,发呆,坐车,踏青,和朋友玩,甚至睡懒觉,伤春悲秋,忙碌与无聊,理想与茫然,这些构成一个年轻人生活的大部分。这样的生活,八十年后,仍然不变。而我,当然是八十年后的青年。
他向内看,还表现在不寄情,他并不写自然风景,不写花花草草。那是因为他并不对现世生活麻木或绝望。尽管抱怨,尽管失落,仍然攫取,仍然四处张望。尽管他说,人生是无意义的。
我越来越觉得,把人生看作无意义,是一种达致乐观的好法门。他有好多好多悲伤,但是他说,悲伤表明对生活能存希望,他最怕的,是无悲无喜。
他爱掉书袋,每篇文章,不管说什么,老是要提到几个欧美作家。这一点不为我所喜。但是也竟原谅,因为他引得也真妙,那些话不是某一学术概念或说教警句,而是鲜活的,好似和他对话的人的留声。 那些金句子真讨人喜欢,我现在忍不住就要去找,尽管我向来讨厌掉书袋。
可是找了半天,那些句子忽然全都隐去找不到了。我读书向来没有在喜欢的句子下划线的习惯,过了也就过了。如果是自己的书,就怕弄脏;如果是别人的书,就认为无权乱划。所以那些句子就那么一晃而过,那一瞬间挠了我一下,从此僵死在书里。
我都要哭了:觉得他写得那么那么好,才二十岁就写那么好,此一哭;另外,把一本书都看完了,可是并不能针对哪篇文章哪句话感叹一番,此二哭。
乐趣在看书时都已体验,现在再回过头所谓“反刍”,实在是件没意思的事。表明我的对书的功利思维仍然残余。又不是为考试,又不是为写论文,干嘛逼着自己分析,记什么金句子啊。
总之很佩服梁遇春就是了,他写得真好,很多年轻人的思想历程和人生愁闷他都能以妙笔而生花。
梁遇春曾就读于北京大学,死因是急性猩红热。以我一贯的小恶毒,其实倒觉得26岁死蛮不错。要是他一直活下去,活到抗战时期,冲着国难大喊大叫;活到新中国,写些官样文章;或者活到文革时期,成为牛鬼蛇神一员;这种种,真不如得猩红热死掉那么舒坦,并且传奇,并且永远是那么年轻的叛逆的敏感的洒脱的梁遇春。
我发现,对于书和文章,我要想骂的话总能立刻想出一堆一堆一套一套的好玩话,可是要想赞,却思绪凝滞。大概是因为面对佩服的高手,老是诚惶诚恐。老是想着,他既然写这么好了,我这几句吹捧的文字真是丢人现眼。唉,索性不写了。
要骂的话也有,不过不是对《春醪集》。
花了几次睡前时间把万方的《空镜子》看完了,大失所望。和电视剧完全不是一回事。笔调完全是几十年前的,土死了,呆死了。语气完全是一幅鞠萍姐姐讲故事的风格。
听鞠萍姐姐讲一个找不到爱情的老女人的故事,这就是中篇《空镜子》给我的全部感受。还是想看那部电视剧。
虽然可以一直骂下去,但是我现在困了。不骂了。
最后联系一下春天,虽然作家名字叫遇春,书的名字叫《春醪集》,但是文章所反映的,却是作家对春天的讥刺和不屑,或者说他对春天不感冒?为什么呢?他的意思是,既然人生是如此灰沉沉的,春天的美景于是显出一种不搭调的欺骗性质。他说:在这个无时无地都有哭声回响着的世界里年年偏有这么一个春天。这句话写于他人生的最后一年。如此一说,他的死实在算不上悲剧,当然也不算喜剧。我们对死的习惯定势并不妙,不如把死看成平淡生活的延续。梁遇春还写过一篇《人死观》,可是只是抛出个话题,并未深入,不知他最后究竟想明白没有。可是明不明白,又有什么重要。
如果死都是平淡,似乎又与作者所反对的麻木人生对上号了。生前欢笑与悲伤并起交错,死真的是平淡么?
可是借用他的另一句话:“还好人生同宇宙都是个大矛盾,所以也不必去追究了。”这句话真可爱,仿佛所有的思维漏洞都可以拿它堵塞。最重要的是,他想过了,于是他活过了。
真的不写了,要写也是以后再写。我老是在发表后又进来添加一些东西,真讨厌。总而言之的一句话
是,《春醪集》是一本很适合如我这般的酸酸小年轻看的书。虽然我只给它四颗星。那是因为大规模掉书袋终究是很严重地触犯了我。 遇春是中国现代散文史上的一颗流星,虽然只是霎那的一闪,然光芒足以照耀后人,给中国的散文另辟了一条道路,只是他走得太快太急了,没人能跟得上他的轨迹,不能不引以为憾事。五四新文学运动最大的贡献是开一代之风气,解放了文体,产生了一些耀眼的巨星,中国文学之繁荣——说是“空前绝后”未免妄下断语,然“空前”当是事实。光阴荏苒,大师已矣,然似都可告慰于泉下,胡适、鲁迅、周作人、徐志摩等诸公,都有许多追随的徒子徒孙,惟独梁遇春后继乏人,“广陵散”从今绝矣。废名在给梁遇春遗著《泪与笑》所作之序中,引用了辛稼轩的一句词“倩谁唤流莺声住”,叹息英才的早逝,他说自己“说不出所以然来暗地叹息”,在我看来,乃是哀叹梁遇春这种小品文体的转瞬即逝,“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故怆然而泣下也。{于坚的故事}.
梁遇春是个少有的天才,废名曾一再在文中称颂过他,说秋心(梁遇春笔名)作文有六朝文的气象,玲珑多态,“酝酿了一个好气势”,有次他和废名在市场各订购了一双鞋子,取来后,他写信告诉废名:“鞋子已拿来,专等足下穿到足上去。”真有六朝人的文采。可惜天不假年,梁遇春27岁即因染猩红热去世,“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告别了“触目都是贫乏同困痛”的世界,风度翩翩,永不回头,留下了一帮朋友在那暗地里叹息。
梁遇春留下的文章不多,辑定成集的只有两种,曰《春醪集》,《泪与笑》。前者名之于北魏刘白堕善酿酒,饮之则经月不醒的故事,典出于《洛阳伽蓝记》,梁遇春好酒,但不善饮,这没什么,只要有醉后的飘逸、神思也就够了,其绮丽繁华也大都是“醉中梦话”,“每每是喝了酒午夜文思如涌”(废名语):“生平不大喝酒,从来没有醉过,并非自夸量大,实在因为胆小,哪敢多灌黄汤。”坦率、性情得可爱,我们不得不承认,现代散文到了梁遇春那里开始花样出新,变得比抒情诗“更洒脱,更胡闹”,散淡、从容、飘逸、隽永。他懂得虚拟,自说自话,札记、书信、对话,按语,无不运用自如,即使再枯燥无味的题目在他笔下也会飞动起来。梁遇春曾经将小品文分为两类,“一种是体物浏亮,一种是精微朗畅。前者偏于情调,多半是描写叙事的笔墨;后者偏于思想,多半是高谈阔论的文字”,显然他属于后者,虽然他自己也坦承实际上这两者难分泾渭,他也当不起思想家的称号,然而毕竟他的文字以理趣为主,并在“高谈阔论”中羼入了不少迤俪的情思,故而摇曳多姿,妖娆斑斓,《泪与笑》中的很多篇什都可作如是观。
说及梁遇春总不免要提起兰姆,十九世纪的英国小品文作家,可谓之曰梁氏之私淑老师。梁遇春毕业于北大英文系,熟谙英文典籍,尤为心仪兰姆的为文、为人,尝作《查理斯·兰姆评传》,高赞他的通达宽容,虽历经生活磨难而仁慈依然,美妙绝伦。梁遇春深得兰姆小品文之菁华,文笔具有地道的英国风味,优雅蕴籍,飞动性灵,风韵卓绝,被郁达夫称为“中国的爱利亚”,爱利亚,今通译伊利亚,兰姆之笔名也。平心而论,梁氏当得起这个赞语,然而天妒英才,本来他将有“一树好花要开”(废名语),却不幸“赍志以殁”,至可哀矣。
梁遇春个性内省,耽于书卷,具有浓厚的悲观主义气质,废名说他是个少年诗人,大约是正确的,六朝人的气质在他身上表露无疑,率真、脱俗、风趣,真性情也,然而我以为悲观应该是他生命气质的基调,他的不少文章中都流露出失意、忧伤、悲悯的意识,有的干脆就以悲哀为题——如《“失掉了悲哀”的悲哀》,有的干脆探讨的是“人死观”,他觉得“人生观这把戏,我们玩得可厌了,换个花头吧,大家来建设个好好的人死观”,这仿佛真的和他死前不久见到的那个对子的下半句一样(梁氏死前两个月前曾去清华园走访叶公超先生,返途中见某巷中一对联,下句是“孤坟多是少年人”,后见废名,以此为话题,天花乱坠),竟成了谶语。他果然“换个花头”了。
All ecstasies,
of love and anger , joys and agonies,
And all the passions that plague man from birth,
Are lapped at last in unimpassioned earth.
以Wilfred Wilson Gibson 这句诗作结未免凄然,然而却颇适合他,但被尘土所掩埋的只能是ecstasies, love and anger , joys and agonies,passions,不能掩埋的是他的散文,《春醪集》和《泪与笑》的成就,至今仍鲜有人匹敌矣。登录 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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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03 20:30:38 来自: 黑伞 (物是人不非,很踏实。) 春醪集的评论